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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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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 章

池清焰睜開眼,陸慎嶼站在床邊,沖他溫柔地笑。

陸慎嶼今日打扮隆重,身穿大紅喜炮,高高的束發也用紅絲帶纏繞。眉眼溫順眼露情深意切。

原來阿嶼還能有這樣的一面……

池清焰發怔般地盯著他看。

陸慎嶼也不惱,更沒有往日那種不耐煩的表情,他伸手捏了下池清焰的臉蛋,“還不趕緊起來,今日我們大婚。”

大婚之日。

原來我已經睡了這麽久?!

池清焰被陸慎嶼拉著起床,整個人狀態不穩,意識混沌,任由陸慎嶼將他衣裳褪去,換成與他相似的大紅喜袍。

“走吧。”

陸慎嶼牽著他的手,十指緊扣,“師尊他們都等得不耐煩了。”

池清焰臉紅,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。

沒想到心心念念之日來得如此之快,他被陸慎嶼牽著手走向赤焰大殿。

阿嶼他今日也太溫柔了,池清焰忍不住偷偷擡眼看他,就是很喜歡,真的怎麽看也看不夠呀。

等會兒要宣誓,阿嶼會說些肉麻的話嗎?

天鐘那老頭又該酸了。

解月臨居然沒來,太不夠義氣,絕交!

他們站在大殿之上,一個月前,池清焰曾在這裏即位掌門人,現在攜手徒弟成為道侶。

回望過去的百年間,他熬過來了,吃的那些苦都不算苦。

池清焰握緊陸慎嶼的手,生生世世都要與他在一起。

“花昭,我們在此刻結為道侶。”

“嗯?”

池清焰懵逼:“你叫我什麽?”

“花昭。”陸慎嶼將他攬入懷中,“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嗎?”

“我……”池清焰剛開口,眼淚已經撲簌簌地流下來,“我是你師父啊,我是池清焰。”

我不是池花昭。

“什麽?”

陸慎嶼厭惡地推開他,“你為何要扮成他來惡心我?”

“我沒有。”池清焰哭著說:“你說了要與我成為道侶。”

“師父,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如願。”

陸慎嶼抽出那把神劍,“我要你死,用你的死來獻祭。”

剎那之間,劍尖刺入池清焰的心臟,再貫穿他的身體。

他的喉間不斷湧入鮮血,痛的連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
……

即便是醒來之後,池清焰仍然覺得胸口隱隱作痛。

他沒在步沁兒房間逗留太久,問了幾句便離開,去到山坡上發呆。

那個幻境是燭龍送給他的。

還任由他將神劍帶走,燭龍對著他,卻叫了另一個名字,說後會有期。

他不懂。

步沁兒告訴他的唯一線索便是,如果身上有某人的物什,便會夢見那人的心之所想。

所以阿嶼內心所想是與池花昭成為道侶,可花昭已去世,他便想殺了自己為花昭報仇雪恨。

原來這些時日的溫情都是假的呀。

啊,不對,這段時日相處下來,阿嶼也沒有給過自己什麽好臉色。

池清焰不知這夢境的真實能有幾分,步沁兒也沒有一個肯定的答覆。

但他知道,阿嶼的內心所想,肯定多多少少是有一點——想他死。

池清焰擦掉眼淚,取下那條始作俑者的腰帶。

他想起當時自己眼睛一亮,想偷偷拿走時,阿嶼是怎麽想他的呢?

很賤吧。

不要的臟東西,他當個寶貝似的趕緊帶上。

但其實不臟的,只是沾了他的血,他的血怎麽會臟呢。

阿嶼只是嫌棄我本人,連同所有與我有關的一切。

早在他連碰都不願意碰時,池清焰就該知道的。

“師父。”

池清焰一楞,擡頭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陸慎嶼。

他怎麽會大半夜來這裏。

陸慎嶼朝他走過來,瞧見池清焰的手裏緊緊攥著腰帶,身上的衣裳因為沒有腰帶定型,松松垮垮地掛在他身上。

池清焰低著頭,不敢看他,“……你怎麽來了?”

這細微的變化讓陸慎嶼更加肯定,池清焰對他產生的戒備。

他上前邁進一步,池清焰便默默退後一步。

陸慎嶼索性坦然地問:“師父大半夜跑到山上,還把腰帶取下來,意欲為何?”

池清焰小聲道:“不合身。”

“綁了一天一夜,現在說不合身?”

池清焰感受到陸慎嶼壓迫的氣息在逼近,他剛要再後退,手腕被陸慎嶼握住。

陸慎嶼壓抑著內心升起的一股煩躁,另一只手托住池清焰的下頜輕輕往上擡。

那雙濕漉漉的眼眸便被迫與他直視。

陸慎嶼冷靜地問:“師父為何醒來總是在哭?”

池清焰盯著陸慎嶼近在咫尺的臉龐,眼眶很快蓄滿了淚水,他帶著哭腔質問他:“阿嶼,你一點也不想跟我成為道侶,你恨不得把我殺了是嗎?”

他果然是通過某種途徑知道了?

陸慎嶼捏著他下巴的手更加用力,自認沒有任何破綻,且只是心之所想。

這種事根本找不到證據,他為何要承認。

“當然沒有。”

陸慎嶼看見他紅腫的眼眶,一滴眼淚從眼尾滑下來。

師父哭泣流淚的時候真美啊。

陸慎嶼邪惡地想,就該把他關起來,讓他日日夜夜為我掉眼淚。

陸慎嶼回答得很幹脆,池清焰卻不太敢相信他,他又問:“倘若能用我換花昭呢?”

“人死燈滅,不能覆生。”陸慎嶼的拇指輕觸池清焰的嘴唇,“這不是師父,你教我的道理嗎?”

“可是——唔——”

池清焰的瞳孔無限放大,眼睛也睜得大大的。

他不敢相信,陸慎嶼居然吻了自己。

手上的腰帶一松,掉到地上,陸慎嶼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肢往前輕輕一拉,池清焰整個人就跌進他懷裏。

這個場景,池清焰幻想、期待過無數次。

可真正到了這一次,為何唇齒舌尖只有苦澀在不斷翻湧著。

人間話本裏寫的甜如蜜糖,原來都是騙人的。

就像那日鎮上過節,陸慎嶼主動牽起他的手,卻告訴他,心裏只有花昭一人。

那麽你現在吻著我,是不是潛意識將我當作他了?

這晚,陸慎嶼可謂拿出這幾十年來都不曾有過的溫柔,低聲細語哄著他。

他已經想好了,將池清焰哄好回到仙宗,便限制他的自由成婚前不準下山。

天蒙蒙亮的時候,陸慎嶼牽著他的手往回走,池清焰的眼睛還是腫腫的,眼尾泛著紅。

“到了。”

陸慎嶼站在房門口,池清焰的腰上系著剛剛他綁好的腰帶,整個人蔫搭搭的。

池清焰在他松手的瞬間,更加用力地抓緊他的手。

這一路上他思考了很多,池花昭是他跟陸慎嶼永遠跨不過去的坎。

但倘若陸慎嶼只要說真同意跟他結為道侶,他還是願意再相信他一次。

“阿嶼。”因為哭了太久,他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,軟糯糯的,“你沒有騙我?”

他沒說什麽事,但陸慎嶼已經猜到是什麽,他擡手揉了下池清焰的頭發,“沒有。”

“你一晚沒睡,回屋好好休息。”陸慎嶼的手輕輕滑過他的臉頰,帶著似有若無的微癢。

他第一次發現,把池清焰氣得哭了一整晚,是一件很爽的事。

陸慎嶼得到了極大的滿足,甚至在想下次要怎麽弄哭他。

你看,他再怎麽難過,也不敢說不取消成婚。

所以,池清焰以後不管是何等下場,都是他咎由自取的。

“我聽說,鎮上晚上會放孔明燈。”陸慎嶼低聲哄他,“你進屋乖乖休息,晚上我帶你去。”

“真的?”池清焰原本灰暗的眼眸一亮:“我們去放孔明燈?”

“對,我們一起去。”

池清焰只難過了一晚上,便被陸慎嶼哄好了。

那個夢境可能只是一種暗示罷了,並不是在說未來一定會發現。

池清焰決定不在庸人自擾,他回到屋裏,聽阿嶼的話,倒頭就休息,等著晚上陸慎嶼來接他出去玩。

可他等啊等,戌時已快過去,陸慎嶼都沒有來。

池清焰決定自己出去找他。

房間沒有人,他跑去問師兄,顧陽告訴他:“晌午時分,師侄說有要事要處理,便出門一直未歸。”

他能有什麽要事?

池清焰不解,就在這時,他收到陸慎嶼的傳音符,說在放孔明燈的地方等他。

池清焰開開心心地出了門,還特意跟顧陽說自己跟徒弟約會去了。

他跑到鎮上,問了村民今晚在哪兒放孔明燈,便自己先去那裏等陸慎嶼。

池清焰幾乎是用跑的速度去到河邊,現下正是放孔明燈人多的時候,他擠在人堆裏,左顧右盼一直等總擔心陸慎嶼來了找不見自己,要不要爬到樹上去坐著等?

算了算了,會嚇壞這些凡人的。

……

陸慎嶼跟周河會面,調查的結果有了,薛沫蓉回到夢延樓,開始馬不停蹄地研究助興的草藥——醉生夢死。

這舉動很奇怪,陸慎嶼更加堅信那晚殺池義真的樹林裏出現的第四個人,跟薛沫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。

這範圍一下子就縮小了。

但怎麽可能是他呢。

為避免夜長夢多,陸慎嶼決定今夜過後,連哄帶騙要將池清焰帶回赤璃仙宗。

按照約定的時辰,他來到鎮上往孔明燈的河邊走。

四周擠滿了吵鬧的凡人,燈火通明,人間煙火氣。

“慎嶼。”

有人從背後拍了下他的肩膀。

陸慎嶼回過頭,瞳孔一點點放大。

眼前對著他笑逐顏開的人,嘴角有一顆小小的痣。

他摟著陸慎嶼,臉蛋在他脖頸間蹭了蹭,滿心歡喜地說:“我回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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